浅谈广播有声小说的发展方向

2022-08-25 18:15:30 来源:采写编2022年第8期

□蔡昔妤

内容提要:广播有声小说作为传统的文艺广播发展到今天,经历了繁荣,也遭遇到困境,作为一个基层广播工作者,将从播讲和制作两个方面着重谈谈对现状的认识,并大胆预测广播有声小说的发展方向——广播小说剧。这是广播有声小说在发展过程中融合广播剧的声效优势,所进化出的区别于二者的全新的艺术样式。

关键词:播讲;制作;广播小说剧

媒体从业者常常被要求“一专多能”,在县级融媒体中心,由于人员配备缺乏等问题,主持人融“编播制”为一体是行业普遍现象,这对个人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而成长也会是相当迅速的。以长篇有声小说的播制为例,我从一个仅仅是参与播讲的新丁,到完全由自己选材、编辑、播讲并制作完成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期间收获很大。尤其在对播讲方式和后期制作进行了各种尝试之后,也有了一点自己的心得,并大胆预测广播有声小说的未来发展方向,是一种叫“广播小说剧”的全新艺术样式。

接下来,我将通过对有声小说、小说连播、广播剧、广播小说剧等的概念定义、发展变迁进行梳理,并结合工作实际总结经验,避免盲目误判。

一、有声小说:灿烂的过往

什么是有声小说?

有声小说属于有声读物,辞海中对有声读物的定义为:录制在磁带中的出版物,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可发音的“电子书”,英文名:audio book。1934年,世界上第一部有声读物在美国诞生,此后,不少教科书出版商均以唱片形式出版语言教材。有声小说可引申为:一种既保留了内涵丰富的小说情节、又通过播音员将文字用语言表达出来形成有声的“读本”,然后配合后期的制作合成变成一部有丰富的感情又有美丽动听背景音乐的有声音的小说。所以我们的关键词是:播讲、制作。有声小说的前身是小说连播,也就是我们熟知的长篇连播。

长篇连播本是中央台开办较早的一个栏目,专门用来播演小说。我们可以想见,节目少听众多,娱乐形式单一,那是属于广播的黄金时代,几乎只要制作节目播出就会受到老百姓的欢迎。而小说连播的兴起,还得益于我们民族传统的“接受美学”——喜爱听书,听故事——评书,这古老的中国文化艺术瑰宝 “兴于唐,盛于宋”。曾几何时,当广播评书的时间一到,几乎万人空巷,评书成为百姓上下班的热门话题。后随着央视文艺节目改革,长篇连播栏目于2000年被定位为20集以上容纳长篇小说、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特写等多种内容形式的播出平台,内容形式更加丰富多样,而无论是王刚的《夜幕下的哈尔滨》、袁阔成的《三国演义》《红岩》,还是曹灿、张家声、刘兰芳、张筠英、牟云等电波名嘴所播讲的小说,皆以一种常青树的姿态,留存在精品小说连播的历史长河里,供后来者瞻仰、学习。

二、小说连播:繁荣下的困境

到了二十世纪,“媒材”变得更加丰富多样,新媒体出现了,借助网络迅猛发展,各种自媒体APP夺人眼球,人们看似自主选择目不暇接,却也并没有遗忘打开收音机,尤其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私家车增多,带来道路拥堵等现状,忙碌的生活节奏中,广播节目对耳朵的供给和心灵的滋养不可或缺,它解放人们的眼睛和双手,恰似喧嚣中的一泓湖水,动可波光潋滟,静可清风徐来,让你在不经意间放松身心,享受生活。古老的声波传送方式作为人们快速获取信息、获得娱乐享受的媒体形式之一,依然拥有强劲的生命力。但一片欣欣向荣里,作为传统文艺节目形式的小说连播却表现出一定的传播疲态,甚至节目播出效果受到影响,究其原因,我认为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选材有限,缺乏创新求变。以我们县级融媒体中心来说,最优先的题材选择当然是本地作者的原创小说作品,很幸运的,2013年我中心播出了由四川泸县籍作家叶宏奇先生创作的长篇小说《闰年闰月》,2014年播出了同样是四川泸州籍作家冰春先生创作的长篇小说《战将》,然而好的本土小说可遇不可求;到了2015年,由于当年热剧《平凡的世界》播出,出于对经典的怀念和致敬,我中心选择了同步播出路遥先生的同名小说《平凡的世界》,“蹭热度”及时,播出之后也是广受好评;然而到2016年播出的由海飞先生创作的同名中篇小说连播《麻雀》,播出效果却并不理想,是年同样有同名热播电视剧,作为仅10万字的中篇,与扩展成50集的电视剧互为印证补充的想法本来是不错的,但由于海飞先生的原小说风格偏意识流,加之整体基调略阴郁晦涩,伏笔又过长,连播后,显得情节平淡,支线混乱。当然也是播讲人员水平所限,没有找到更好的表现方式。

(二)普通播音员难以担起一部长篇连播的播讲。一种很奇怪的业内现象:许多科班出身的专业播音人才,反而很难将一部长篇连播播好。对此有声故事播讲大师艾宝良分析说:“因为传统播音员的播音方式立足于新闻播报的基础上,经历了长期的系统学习和审美导向;而小说连播,包括广播剧的播送,是属于‘文艺界’的范畴,这带来了声音导向的区别”。我的理解是:如果让学院派的美声专业或者民族唱法专业的高分学生,去唱通俗歌曲,将是一场灾难。虽然并不绝对,但专业上的精专,反而会成为跨范畴发挥的障碍;而如果说新闻的导向是“真”,那小说的导向便是“趣”,譬如“人贵直而文贵曲”,审美标准不一样,呈现方式当然大不同。

艾宝良老师还从“情、真、趣、道、美”五个方面谈小说播讲,我也想简单从这五个方面做一个总结梳理。在我看来,小说的播讲首先应该戏假“情真”,融入真情实感;其次对小说本身进行二度创作,注意逻辑重音的表达,制造悬念,进而“吸引”听众;这正是“用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方式”,没有吸引,就谈不上“导向”,谈不上“道”“理”,而这又恰恰是我们媒体从业者很关键的一点;而美则既在于播讲本身——包括声音的好听、悦耳,播讲的轻重缓急、详略得当,还包括了后期制作,这是我要强调的一点。俗话说美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我们努力追求前辈播讲者 “情、真、趣、道、美”的境界,同时,也要通过“化妆”完善节目, 这时候后期制作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如何搭配恰到好处的配乐、如何构建音效场景的空间感,用以满足听众的想象,并助推听众幻想,达到一种听觉上真实的美的效果,这是拥有视觉局限的其他媒体所不能比拟的优势。

(三)思维局限,后期制作的不重视。前面有谈到评书式的播讲,其实现在也还存在着,其重在评述,经常是播讲者自由发挥,连说带评,将一段几百字的故事情节扩展成几十分钟的讲述,所以传统评书里面有“书归正传”这种说法,这需要播讲者本身就具有极高的曲艺素养或文化阅历,而我们现在所熟悉的长篇连播,重点在“讲”,是即便事前有编辑弃留,播讲过程中也完全忠实于文字本身。好的播讲者敢于吸收传统评书的播讲优点,又能通过良好的事前编辑选择和丰富的后期制作,将小说连播叠加上广播剧的后期制作优势,进行二度创作,进而成为一个新的有声小说形式:广播小说剧。

三、广播小说剧:广播小说的进化方向之一

简单说来,广播小说剧是融广播有声小说和广播剧两种艺术形式于一体又区别于二者的全新的艺术样式。

我们将广播剧定义为:通过广播电台播送,主要由播音员或配音演员演出的戏剧,也可以称为放送剧、音效剧、声剧。其以人物对话和解说为基础,同时充分运用音乐伴奏、音响效果来突显气氛。我国广播剧的创作至今已有80年历史,也一度创造过自己的辉煌时代,但由于电视、网络等新媒体兴起以及人才匮乏、运作模式单一等因素,它也步入了艰难的瓶颈期,尤其作为一个集演播、制作、合成于一身的表演体系,高昂的制作费用使得广播剧徘徊在投入高、产出低的困境中。相比之下,广播小说灵活得多,可以一人播讲,甚至如我开头所述,“融播、讲、制于一体”。

广播小说作为一种传统的艺术形式,传承同时需不断创新,才能保持其无限生机,而广播剧灵活的对话展现形式,丰富的音效和音乐搭配,正可赋予其新的青春活力和魅力。反过来说,广播小说剧既保留了广播剧所摒弃的直接文字描述勾勒,包括各种精彩的人物形象和心理活动的描述,又拥有传统长篇连播所忽视的充满实感的音效场景搭建和音乐氛围烘托,乃至某些回声、虚音、混响的“化妆”效果。而这又绝不是两种概念的简单叠加。

以获得四川省广播电视节目评审优秀奖的我的演播作品《麻雀》为例:阳台上方搭着一大块白铁皮。雨落下来,就会在白铁皮上敲击出很响的声音(音效表现室外场景:雨声由小变大;镜头聚焦到租屋阳台:出现敲铁皮雨点声)……冯·古拉顿牌收音机的开关被她纤白的手指打开,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响了起来(音效表现屋内:雨声变小,录音机歌声响起)……陈深手中的剪刀在喀嚓喀嚓单调地响着(音效表现屋内:剪刀声明显,雨声略小,雷声隐现)……突然说,唐山海恐怕走不出55号了。(歌声中断,雷声略大,填补静默空白,同时烘托平静下的凶险气氛)一阵静默。徐碧城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依然微笑着哼曲。(歌声又起)陈深手中停顿的剪子终于又喀嚓了一下(突出音效),在这清脆的铁器的声音里,一缕黑色头发纷扬着落下,同时落下的是徐碧城的一串儿眼泪。(歌声渐远,雷声雨声渐大,渐渐又变小,镜头拉远空白几秒,音乐出,完成场景转换)

《麻雀》不是广播小说剧,仅仅是我在从广播小说向广播小说剧转型过程中所做的其中一个尝试,它在后期制作上对某些场景的烘托效果是明显的,但作为有声小说的它,前期编辑明显加工不足。广播小说剧在制作过程中,需要主创人员从小说编辑入手,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对人物语言的塑造进行深加工,然后分单元进行录制,而在播讲过程中,也更偏向于具体演播人员对角色语气的情感塑造和把握,如果是一人播讲,能力足够,甚至可以进行声音的“角色扮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伪声”——即通过改变音色,达到多人播讲、角色分明的效果。虽然主流广播小说播讲并不太接受这种并非是因为感情塑造“发乎于情”的音色变化,而是主动从根本上,纯技巧范畴的方式,比如伪男音,伪女音,伪少年音或伪儿童音,由于网络的包容性和先锋性,一些网络小说或广播剧早已开始了此类尝试,并且取得不错的播出效果。其实,“伪声”的范畴再扩大一点,也可以看做古代“口技”表演的一种,只是我们用在这里,不是为了猎奇或博彩,而是试着将“技”和“情”二者更好地结合起来,互为补充。当然这对播讲者而言又是一个新挑战。一般来说,男女对播更容易做到。在长篇连播《战将》中我和搭档就首次尝试了男女对播,比一般播讲稍微注重了不同角色的不同音色展现,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同时也在前期对文字描述的部分做了大量删减,截取、保留对话和精彩环节,使故事节奏变得紧凑,更具有可听性,加上后期精心制作,播出效果上已经比较脱离传统广播小说,而更接近于广播小说剧了。

总而言之,广播小说剧既体现了广播有声小说的播讲艺术,又比传统的广播小说更富现场感;在凸显广播剧声音魅力同时,情节较广播剧而言又更连贯流畅;收听效果类似“电影录音剪辑”,而又能展现更多丰富的细节,非常符合广播作为听觉艺术的优势和特性。而广播小说连播节目从单人演播发展为双人对播、多人演绎、配乐配音效的流行趋势,也能最大限度适应当代听众之审美需求。

四、结语

广播小说剧很可能成为未来文艺广播的一个发展方向,在这一方面很多网络有声小说的制作走在了前面,而官媒拥有更强大的制作水平和正确的政治导向,应该制作出更多符合现代听众需求的广播小说剧来。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广播小说剧在选材时要求情节推进、人物刻画通过对话完成,所以“意识流风格小说、大量运用主观视角、心理描写的小说就不适合”,也就是说并非所有的小说都适合制作成广播小说剧。至于如何进行积极选材而不流于被动,这又是另一个话题了。

值得欣慰的是,2021年为献礼建党100周年,我精心选择了本土优秀文学作品,四川省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获奖作品《战将》姊妹篇,冰春老师新近力作,红色谍战小说《川江英雄》改编成同名有声书作品,并在中共中央宣传部主办的“学习强国”全国平台“听长书”栏目连载,其后多家主流媒体播出,全网播放量10万+,这是对“广播小说剧”这一文艺表现形式的认可,也是对基层媒体工作者的一种肯定。

现如今全媒体、融媒体时代,各种短平快、移动优先,新鲜事物让人应接不暇,但广播及广播节目依然是很多人的选择,而且由于传播方式的改变,将“传统的广播节目播出即是结束”转化为“播出即是开始”,无论何时何地,点击链接即可收听,也为作品的制作标准和完成程度提出更高的要求。

一部好的广播有声小说,具有穿越时空的历久弥新的魅力,而广播小说剧,以其独特、创新,适应时代发展的强可听性,在这个迅速、便捷、及时性强的融媒体时代存在、发展、繁荣,持续开出瑰丽的艺术花朵,我们热切期盼着。

□参考文献:

[1]易木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连播节目研究[N/OL].文艺之声,2018-08-21.http://wyzs.cnr.cn/2012art/fromart/20180821/t20180821_524338089.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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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陶文冲,殷琦.从场景到全场景:有声书的发展历程与传播构型[J].出版广角,2020(23):22-25.

[5]王媛.“口耳相传”的数字化重建:社交媒介时代的口语文化[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0(06):27-31.

(作者简介:蔡昔妤,四川省泸州市泸县融媒体中心首席编导、编辑播发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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