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利华　朴鑫宇

内容提要：媒介融合依托现代技术飞速发展，网络文化作为媒介融合下的新兴大众文化，其创作品质日益精良。由于网络文化涉及不同文本之间的改编、引用、参考，因此互文性视角可以更好地观察到文本之间，尤其是流转在媒介之间的创作。《雪中悍刀行》作为一本成功的网络小说，后续被改编成电视剧、漫画、同人小说等，以此作为案例，可以更充分地研究互文文本如何进行跨媒介的流动和转化。

关键词：媒介融合；雪中悍刀行；互文性

在媒介融合背景下，网络小说《雪中悍刀行》在传播过程中产生出多元文本，并通过彼此间的互文关系呈现出更多维度的意义。关于媒介融合，丁柏铨教授解释为“新媒体和其他相关因素所促成的媒介间在诸多方面相融的状态。”媒介融合首先是不同媒介之间的合作和联盟，比如广播电视和网络同步传播；之后延伸到传播者的操作上，编剧在对源文本进行改编时需要考虑如何依据不同媒介的特性选择最合适的创作。因此，媒介融合可以看作是多种媒体相融后营造的媒介环境。

互文性理论最早由法国后结构主义批评家朱莉娅·克里斯蒂娃，在其所发表的著作《词、对话和小说》中首次提出。此理论吸引了众多学者和理论家对其进行深度的研究探讨，且逐渐被应用于文学批评、文化传播以及翻译研究等多个领域。互文性理论认为任何文本与用于承载该文本信息的知识、符号与表意形成互文关系，而这些知识、符号与表意实践联结成网，形成一个巨大的资源库。任何一个文本都可以在资源库中选择所需要的内容，可以说所有的文本都浸透在众多文化体系中，从而与世界上多元文化之间实现优势互补、借鉴，赋予彼此更高价值。一个文本是“多重创作与写作的对话，书写者包括作者、读者（或角色）听众以及当时或过去的文化背景。”

一、文化融合成为互文性活跃的背景

《雪中悍刀行》是由网络文学作家烽火戏诸侯创作的作品，2012年6月起开始于纵横中文网上发布，之后多次连载更新，至2016年8月该作品完结，后又更新十章番外，总字数共计460余万字。《雪中悍刀行》由朝堂权谋和江湖故事组成两条交织的剧情线，同时还有儒、释、道的明争暗斗。在《雪中悍刀行》中，蕴含着或隐或显的传统文化元素。北凉、北莽、离阳三朝的设定，借鉴了三国时期的历史格局。北莽的女帝慕容氏一直有向南扩张的打算，借鉴了历史上北魏冯太后的人物形象。离阳首辅张巨鹿，以明代张居正为原型。主角徐凤年身为北凉世子，追求经世致用，对附庸风雅的学子嗤之以鼻，显示出勇于抉择和承担的真性情。

传统文化能够在当下不断焕发活力，原因之一就是不断融合当世文化，文化只有在代际传承中不断被充实、被赋予新内涵才能久远。将传统架构成一个故事世界的场域，创造者在这个语境下对传统文化进行新的阐释。这个故事世界是一个被搁置的虚幻之地，故事在作者对传统文化的重新塑造中被延伸，由此故事的发生将具有无限可能，传统文化的内核藏在字里行间，当代的网络文学也对传统文化进行引用和改编。因此，以《雪中悍刀行》为例的武侠类网络小说，看似是写传统的故事，实则是以重新建构传统的方式在描写未来，用当代视角审视过去。这种重新塑造过去的文本，带有一定程度的幻想色彩。于当下的文明来讲，思考能否从儒家文化的视角为元宇宙提供伦理支撑，传统文化内核可否为世界文明的冲突提供启发。这些思考正如目前所提倡的，我们与传统文化的对话就是从当代精神和现代人的生活本质需求，去再次思考、甄别、阐释如何创新传统文化，在当下生活中怎样实现。《雪中悍刀行》的这重含义，即是以传统文化为源文本，为现今的文本提供互文性参考。

二、跨媒介传播成为互文性发展的路径

一个故事的发生具有无限可能，而衍生出的文本围绕核心文本建构起属于自己的故事世界，不同媒介下的同源文本相互独立又相互补充，形成一个具有开放体系的IP，又因其开放性，同源文本可以一直创造延伸，贯穿起过去、现在和未来。在这样的媒介环境下，文本的跨媒介传播也相应地发生了一些变化，从网络小说衍生出影视剧、有声小说、漫画和同人小说等。2013年，《雪中悍刀行》由江苏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了全系列的实体书。2021年，《雪中悍刀行》被翻拍为古装影视剧开播，同名的漫画也出现在动漫之家网站并保持更新，动漫和电影均已先后在中国广播电视总局、中国国家电影局备案，这一完整的衍生网络可以看作是《雪中悍刀行》跨媒介传播时彼此互文关系的表征。

互联网让数据和文本可视化，将文本进行编码形成一组数据，再将其放入以各种媒介为依托的文本数据库中，让文本可以被随时取用，甚至让受众参与塑造媒介环境的过程。如果将媒介时代的各种文本比喻成巨大的资源库，那么“跨媒介叙事”则是不同资源库之间最为重要的一种置换形式。电视荧幕依旧是影视剧改编的核心传播载体，但在媒介融合的时代，影视剧不仅仅局限在电视屏幕上。《雪中悍刀行》除上线影视剧外还精心准备了通过网络播放的影视内容，包含剧集的幕后花絮、演员的访谈等，让观众通过移动端随时参与到对电视剧的讨论中来，在评论区发表自己的观点，受众参与后，影视剧的关注度也就不仅局限于电视媒介，网络和移动端媒介会对电视媒介所缺失的信息进行边缘性的补充和拓展。

文本通过在各种媒介间跨越，进行意义制造，相关联的文本会因互文性而产生相互映射。一个故事横跨多种媒介展现出来，其中每一个新的文本都对故事的完善和补充作出了独特的贡献，而受众在不同文本间逐渐分化。对于网络小说的受众来说，除了内容本身，还可以追捧其衍生，这就是巨大的衍生品市场。虽然不同媒介下的文本相互关联，但是文本自身在进入故事世界时是独立完整的，一个文本在进入时不与原有文本冲突，且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节点，这样的融合是液态的。同时，受众对不同的媒介与文本内容的态度也发生变化，在面对某一媒介下的文本时，受众对其依赖性可能会波动更大，这也是液态融合造成的分众趋势。对现代以移动端为主要媒介工具的受众来说，文本的跨媒介传播不再是单纯的信息传递，而是一种社交方式，社交中更多的文本讨论意味着更多的关注与认可。从互文性角度看，液态的融合与流动和文本的跨媒介传播客观上促进了文本间的互相完善，各美其美，形成了繁荣发展的局面。

三、内容创作成为互文性延续的前景

就其内容而言，《雪中悍刀行》完成了一部叙述江湖与朝堂的作品，作者在其中加入自己对传统文化的阐释，试图构建一个纷繁复杂、别具一格的世界。故事中的叙事场面宏大，世界观架构逻辑严密，人物性格表现鲜明，情节跌宕起伏。虽然某些内容有网络小说固有的通病，比如故事情节冗杂，缺少连贯性等，但仍可被认为是一篇佳作。在对源文本的改编中，简单的内容加工或修改，绝不能被称之为重新塑造。而是要利用源文本中提供的各类信息元素，比如人物、故事背景等，以此作为创作的基本元素，通过不同的表现方式创造出与源文本截然不同的内容。同人小说就是再造文本的范例，是由受众延伸了自己对原著的阐释，并建构一个符合自身幻想的虚拟文本。这是读者对源文本的创造性解读，也正是有了这些同人创作，得以弥补原著中的不足，受众的范围也由喜爱武侠玄幻作品的读者扩大至喜爱穿越、言情小说的读者，借此《雪中悍刀行》原著才得以走入更多人的视野。

多形态媒介下的文本在不同的时间维度上拥有不同的传播方式。横向时间轴中的文本依靠媒介自身特有的属性去重塑文本内容，为文本赋予新的意义，纵向时间轴上的文本通过不同的时间节点进入故事世界，为文本的数据库增加新的资源。麦克卢汉认为“媒介信息是个人或群体的延伸”，受众对待文本的反馈也成为文本新意义的来源。在媒介融合过程中，优质的内容在某个媒介中被大众喜爱认可后，自然而然地会被跨媒介改编，包括改变文本形式、改编故事情节等。《雪中悍刀行》小说取得了阶段性成功后，将其影视化，电视剧《雪中悍刀行》播放量超56亿，跨媒介的互文性创作取得较大成功。

无论是源文本还是衍生文本，通过媒介融合中的多元传播，《雪中悍刀行》成为文化的引流器而受到关注，在受众参与的过程中产生了丰厚的经济利益。文本通过文学性润色和想象性演绎，凸显自我的审美诉求，并建构起巨大的数据库。互文性解读为《雪中悍刀行》在媒介融合下的内容创作提供了沟通的渠道，受众可以通过对数据库资源的随意取用对文本进行创造性改编，为当下的文本创作提供更多的活力，为文化多元化注入更多动力。

□参考文献：

[1]丁柏铨.媒介融合:概念、动因及利弊[J].南京社会科学,2011(11):92-99.

[2][法]朱莉娅•克里斯蒂娃.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M].史忠义等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85

[3]烽火戏诸侯.雪刀悍刀行[EB/OL].纵横中文网http://book.zongheng.com/book/189169.html.

[4]马歇尔·麦克卢汉著；何道宽译. 理解媒介 论人的延伸[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19.03:324.

（作者简介：徐利华，河北经贸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副教授；朴鑫宇，河北经贸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研究生）